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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:

時序進入慎終追遠、悼念祖先的九月,心中有著濃濃的感恩。 今天(2017 09 10)是我「阿母」離開我們22年的「忌日」,心中有不捨,也有懷念,特重新po出往日的短文,加以小修,追思我的「阿母」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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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模糊的記憶裡,儲存著孩童時隨母親回娘家的影像,記得見過外公,家門前有一棵當時還不知道是什麼樹種,那時還是懵懂無知的小孩,也不知道母親的娘家在哪裡。中學時陪母親去北榮街大道公廟拜拜,經過母親的指認,才知道母親的娘家,原來在北榮街與成仁街口。

 

我外公聽信媒妁之言,誤上賊船,把我母親嫁到鄉下,當了農家媳婦,母親一切從零開始,學做農事,辛苦萬分,小時候聽母親說,當時未出嫁、心術不正的姑姑和苛薄、寡情的阿嬤,常在我爸爸面前搬弄是非,講母親的壞話,爸爸耳根軟,信以為真,會對母親家暴,國小時,看過喝醉酒的爸爸,飛酒瓶打人,母親身心都很受苦,母親對我說了幾次,生我的時候,只吃了一個麻油煎蛋,就算做過「月子」,第二天照常下田幹活、除草。我只做過幾次除草的工作,慘狀是,我不是除草,而是壓斜了剛成長的稻子,我大哥認為我不是做農夫的料,叫我回家念書,上學時間外,我自動承擔邊牧牛、邊讀書的工作,我不想當什麼都不做的「米蟲」。

 

除草劑發明前、舊日田裡的除草工作,是要跪在田中的泥巴裡,胯下是稻秧,手腳並用,生手慢速、熟手快速的前進,冬天,田水如冰水,凍得發抖,夏天,田水如滾水,熱得汗流浹背,難怪現在的年輕人,學業完成,毫不留戀的離開農村,農業因而沒落了,少數人改走精緻農業或有機栽培。

 

垂楊國小畢業,考上嘉中初中部,然後直升高中部,由於晚了幾年才就讀國小,高中時已是「小大人」,我又是村子裡,第二個讀嘉中的人,「Knowledge is power.知識即力量。」我爸爸對我「忍讓」不少,家裡不再上演「全本鐵公雞」,但,母親對爸爸的積怨已深,在爸爸還在世時,我從未見過他們之間有過對話,大嫂新墳做好,母親要我帶她去看現場,爸爸的墳墓就在附近,母親堅持留在山腳下,只有我與我太太上去祭拜。

 

我有四個舅舅,因為外婆去逝的早,四舅是我母親「大姐兼代母職」帶大的,四舅跟我母親比較親近,國小時,四舅從台南來嘉義出差,常來鄉下看我們,也會買些文具給我,讓我高興好幾天。高中時,我太過自信,以為師大第一志願英語系,穩如「探囊取物」,結果意外失敗,分發到第二志願政大,開學前,我到台南去,四舅出面向大舅、二舅籌款,加上四舅的自負額,我才能順利去政大註冊,我永遠記得,政大第一學期的註冊費,加上第一個月的伙食費,總共是666的三個6,當時幣值很大。四舅孩子多,手頭也不寬裕,經濟問題確實是我第二年,重考去師大英語系的最主要考量。

 

我們自己的子女分別在台北、台中讀大學,後來都在台北工作,而我大哥的六個子女,先後結婚生子,繁衍子孫,人數增多,我母親在世時,她的生日,我太太先準備好食材,回到鄉下,展現她的好手藝,燉、煮兩桌的佳餚,聚集家人,為我母親慶生,看到了這麼多人,我母親總是很開心,笑得合不攏嘴!我太太還親自縫製新的全套衣服,讓我母親穿新衣慶生!

 

我太太是專職的家庭主婦,我們是單薪家庭,而鄉下的大事,通常我負全責,「三不五時」,要接濟鄉下,「救急」,家教、兼職、兼差,都很需要,後來到補習班兼課,班級數增加,收入穩定,因為生活上的需要,才從腳踏車、機車到汽車,逐步汰換,假日回鄉下,總會在文化路夜市,先買好炒鱔魚麵、炒花枝之類,有時候,多了先母喜歡的豐仁冰,帶回去孝敬我母親,同時補上一句:「這是富美特別交代我買回來的!」有了汽車後,有時,假日會帶她出去「兜風」。

 

有一天,母親對我說:「我們要去台南舅舅家嗎?」我回說:「阿母,您想要去台南舅舅家嗎?那簡單,假日兜風,我們改去台南就可以了。」到了我母親決定去台南的日子,她像小學生要去郊遊一樣的高興,微笑著聽我說,我準備什麼禮物要去台南送給三個舅舅,四舅家庭負擔較重,我另外準備了一個紅包,我母親滿意地笑笑。

 

我們到大舅、二舅家送禮物、寒暄一會兒就走,我們來到四舅家,姐弟見面,十分熱絡、高興,我們可以感受到他們姐弟交談的愉快氣氛,最後還在四舅家吃午餐。

 

回程時,在途中,母親意外的對我說:「我們什麼時候要再來台南舅舅家?」我師大畢業「以前」,母親從來沒有去過,也沒有提過要去台南,那瞬間,我突然醒悟到,母親從未去過、也沒有提過要去台南舅舅家,我猜想,可能是心裡有「兩手空空」去台南舅舅家的「自卑感」吧!

 

早年,我母親應該吃了不少苦,但是,老天看到了,也回報了她,在那個「特別的」假日,我們又回鄉下,我太太幫她洗過澡,我姪孫女服侍她吃過了午餐,我扶著她,慢慢地要回房間睡午覺,在床前,突然,她呼吸急促,緊閉雙眼,艱苦的喘著息,趴倒在我的肩膀上,送去醫院急診,醫生說「心臟衰竭」,我母親安詳的離開人世,靈魂回到了另一個國度,但願那是極樂世界!我的母親享壽90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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