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中不足－嘉女黃老爹

67年，新接嘉女高三信，這班同學懂事、乖巧、勤學、守規矩、話不多，典型的社會組風氣，高三信班的同學感情深厚，向心力與凝聚力很強，班長陳敏祥稱職、帶得「棒」，讓我沒有什麼要操心的事；畢業三十多年後，林佳霓登高一呼，同學熱情響應，同學會盛況空前，林佳霓的表姐前立法委員蕭裕珍是我第二屆導師班學生，蕭裕珍口才好，能言善道，文筆流暢，她的週記真是「前無古人，後無來者」，常常一寫就是半本，有時甚至一整本，從學校的小事談到國內外的大事，許多政治人物都難逃她的「毒舌」，在當時，我看到「蕭裕珍」三個字，就把她的週記放到「最後面」，然後找個「適當時間、專心批閱」，學生長篇大論，導師也不能短短的三言兩語，批閱蕭裕珍的週記是我「甜蜜的負擔」。

黃麗容接棒、辦了四次同學會，全心投入，熱情感人；接著大家公推儲國粹接棒續辦，儲國粹是辦活動的高手，游刃有餘。最難得的是，旅居美國的林美女與嫁作日本媳婦的吳美育和許秀梅都先後回台，我見到了她們，她們也和老同學見了面，高二因分組而離開信班的幸福、美麗醫師娘林月華也回來「娘家」，增添不少喜氣；林瑞娟(Sherry Lin)就在這一班，她的舅舅們有醫師、檢察官、外交官‧‧‧，個個有亮麗的成就，個個非泛泛之輩，「強將手下無弱兵，」林瑞娟(Sherry Lin)自己也是台達電的「副總」，堪稱是業界的「女強人」。

如果有開班會，導師時間，儲國粹常常有話要告訴同學，儲國粹在同學中有領導能力，又有群眾魅力，我放心把班級交給她，讓儲同學暢所欲言，聽她侃侃而談，條理分明，我，自嘆不如！我當導師、帶這個班級，快樂多！遺憾的是，發生了學生的退學事件，讓原本可以完美的導師工作，「美中不足！」

人在快樂中過日子，總覺得時間過得比較快，心情也快活！可惜，好景不常，有一天，李X慧同學來找我，臉色凝重，態度有點畏縮，語氣卻十分堅定，她說:「我要退學！」我當時真的很感「shock！」她功課表現佳，外表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異狀，我一再追問原因，她就是閉口不談，我教書以來，從未發生學生退學這種事。

我們兩個人僵持著，四目相對，我看著她，她看著我，最後，我忍不住了，我說: 「你不說出讓我信服的理由，我不可能簽字！」她終於說: 「我患有『紅斑性狼瘡』！」

我出身在封閉的農村，教書也不過才十三年，第一次是在補習班，聽一位滿懷笑臉的初二學生對我說，她患有「紅斑性狼瘡」，我對「紅斑性狼瘡」的知識幾乎是「零」，心想，「紅斑性狼瘡」不是當時聞之色變的「cancer」之類，不是「不治之疾」，應該不必「退學」吧！「我想留她，希望她至少念完高三這一年，完成高中的學業」，我堅持「不簽字」。

李X慧不管我有沒有「簽字」，開始「不來上課」，只要沒事，我就去她位在吳鳳路中廣電台附近的家，開頭幾次，她見了我，只是堅持「要退學」，任我再怎麼說，她沒有「別的回答」，到後來，她乾脆讓我吃「閉門羹」！她爸爸也反對他女兒辦理「退學」，只有她爸爸在庭院陪我。

白天在嘉女，晚上在補習班兼課，空閒時間不多，我盡量抽空前往，試圖說服李X慧，但是，她躲在房間裡，既不開門、也不回應，對我不理不睬，日子久了，她父親看不去，在一個星期日，她父親對我說：「我們家人也不贊成李X慧辦理退學，但是說破了嘴，她還是無動於衷，老師，你已經盡了力，她還是堅持要辦理退學，我們只好放棄，謝謝老師！」我感到很氣餒，我帶的班級，從來沒有同學因為功課、健康或任何理由退學過。

這些年，我必須定期到馬偕醫院回診，有一段時期，心臟科張勝雄醫師的診間隔壁就是風濕免疫科李修身醫師的診間，在候診室，我偶而會聽到紅斑性狼瘡患者交換抗病和用藥的經驗，慢慢的，我知道了，紅斑性狼瘡是一種慢性自體免疫引起的風濕疾病，身體器官因為免疫系統的失調而造成慢性的發炎。原因有很多種，遺傳、環境、藥物、女性賀爾蒙，都有可能，但是真正引起自體免疫反應的原因，目前還不完全清楚。

紅斑性狼瘡的症狀，每個人不儘相同。有些人可能一發病，便侵犯重要器官，如中樞神經、腎臟、心臟等，也有人終其一生，只有輕微關節症狀。但是，有痛苦，有折磨，我想，短時間不會要人命，不必走極端「退學」吧！

我老婆善於烹飪又好客，年輕時，我們常去布袋、東石漁市場，有時候，我們買了很大的整條土魠魚回來，煮了大鍋的魚羹，送到學校請同事們分享。現在閒來無事，我老婆也常看電視上的烹飪節目，她說，郭月英老師也是紅斑性狼瘡患者，郭老師的老公是中醫師，也許是藥物和飲食雙管齊下，控制得宜，郭老師的氣色與精神，看起來非常好，可見紅斑性狼瘡不是什麼絕症，可以控制，而且也不會短時間致命，李同學大可不必堅持退學吧！